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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麦郎蚂蚁从未忘记歌唱

其实庞麦郎蚂蚁从未忘记歌唱的问题并不复杂,但是又很多的朋友都不太了解,因此呢,今天小编就来为大家分享庞麦郎蚂蚁从未忘记歌唱的一些知识,希望可以帮助到大家,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个问题的分析吧!

古拉格

这个故事总是有两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是由20世纪90年代出生的创作歌手庞麦郎创作的流行歌曲《我的滑板鞋》。他的祖籍是台湾,出生地是孟加拉国加什别克市。具体来说,那是一个叫古拉格的小镇。 2008年开始音乐生涯,风格以嘻哈、流行、摇滚为主。

另一种说法是,庞明涛,陕西省汉中市宁强县南沙河村人,1984年出生,因登记时出错,身份证上写的是1979年。 2008年之前,他从未离开过农村,直到去汉中KTV当服务员,从此与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开始写歌词并哼唱。但时至今日,他不懂乐理,缺乏最基本的歌唱技巧。他不同的音乐风格基本上都是由别人的编排决定的。

这两个版本互相矛盾。一种来自庞麦郎的描述,另一种则为除他之外的全世界所接受。这两个版本有重叠的部分。感动了很多人的《我的滑板鞋》至少从歌词上来说是他的作品。他洞察日常生活的诗意和悲伤。如果这首歌算作说唱的话,那么流量也是他的创作。无论哪个版本,2008年都是故事的开始。那一年,跳动的音符进入了他的生活。

2021年3月11日,故事似乎已经结束了。特工白晓发出视频,宣布庞麦郎因精神分裂症被强行送进精神病院。该消息迅速在网络上炸开,并成为热搜话题。

此后,媒体曾多次刊登过有关他的报道。人们发现,汪峰、郑钧等音乐界知名人物出现在短期娱乐信息中的次数远远多于庞麦郎,但他们却从未受到如此多深度媒体的重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庞麦郎是最好的采访对象,媒体都在追他。

但他也是最糟糕的采访对象。报告显示,他的讲话断断续续,缺乏逻辑,姿态呈防御性和回避性。他外在状态中那些尴尬、矛盾的部分总是被描述得淋漓尽致,却没有记者真正走进他的内心。这不能全部归咎于记者。

他的故事中存在着错位。这位自称来自古拉格的歌手从来不明白这个词在现实世界中的含义。在艺术追求上,他想走国际化路线,注重高端和完美。大多数人对他好奇的恰恰是他的不完美、漏掉的节拍、可笑的外表和口音、以及可笑的故事。修复这一切,他也将失去之前的吸引力,成为一名普通的草根歌手。仰慕他的人都给他投以柔和的光芒,把他想象成一位心无旁骛、抗拒喧嚣的骑士,但事实上谁也说不清特立独行和神经症在多大程度上是疾病造成的。

正是创作者的业余和偶然的失误,才导致了这部名著的诞生。曾获得金鸡奖提名的影视音乐制作人杨思丽告诉《人物》,《小苹果》等网络歌曲大多遵循流行歌曲的创作规则,但《我的滑板鞋》却完成了对观众的洗脑。另一个维度。 “这是一首即使重复两次也很难用记谱法记住的旋律。他不遵循常识,创造了一种特别奇怪的聆听体验。”

一个不再是行业秘密的事实是,随着技术的发展,AI编曲已经逐渐投入使用,同一首歌曲可以在不同的风格中转化为吉他伴奏、中国风、电子音乐等。很短的时间。除了编曲之外,几大行业巨头也在加紧研发,捕捉大数据来作词作曲,利用AI创作出最有潜力成为热门的歌曲。但据负责上述工作的音乐公司员工表示,AI永远无法制作出下一首歌曲。 “我们只是替换了一些本来可以被替换的人。”算法学习音乐创作的规则,但它无法学习如何违反规则。庞麦郎的创作超出了系统分析和预测的范围。

《人物》 2014年出版,并不是每个第一次听到的人都会喜欢。画家牛奔清楚地记得,他身上挂着吊带,在高空涂腻子。当他下来混料时,同事用手机给他播放了这首歌。他把手上的工具扔在地上,佯装生气:“这些人会唱歌,我也能。”

那天之前,他还在工地上画画。从那天起,牛奔就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这个行业。很快,他发现自己有创作音乐的能力。灵感突然降临,几天之内,他就根据自己随口哼唱的曲子完成了两首歌的词曲。他为自己的才华感到自豪,并“觉得没有人能写得像我一样”。他开始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前面就会有惊喜在等着他。

7年后,他第一次听到《我的滑板鞋》,牛奔——,当时他对外界有了另一个名字。 ——会意外进入庞麦郎的故事。原本他看不起的网络歌手,在某种意义上成了他的朋友。他会亲眼目睹朋友的种种怪异行为,会在陪同庞爸爸回家乡的途中听到庞爸爸透露儿子精神障碍的秘密,也会亲眼目睹庞爸爸住院的消息如何在网络上疯传。

他后来思考了一个问题,知道未来的一切都已经注定,2014年怀揣音乐梦想的默默无闻的牛奔会愿意与庞麦郎交换生命吗?

庞麦郎杭州演唱会图源cfp

第一次见面

我一共见过庞麦郎两次。第一次是2016年7月,他的全国巡演完成了16场,来到深圳站。那段时间他基本上拒绝了所有国内媒体。他本来同意接受国际媒体Vice的采访,但当他看到递给他的名片是中文而不是英文时,他感到非常失望,并立即取消了采访。 《箭厂视频》曾邀请他拍摄但被拒绝。团队邀请了一位美国白人摄像师,庞麦郎同意了。

庞麦郎的歌词中流露出对自己情感的朴素关怀和对他人疾苦的真实同情。 —— 《我的滑板鞋》 他在信中写道:“即使我只是给他们一枚硬币,即使我只是给他们一顿晚餐,我也不希望他们睡在路上。”—— 但这一切都不是文化的体现。事实上,他对很多领域的认识都非常有限,他的手机界面是空的,只有微信、微博、虾米等几个应用程序。知道贾樟柯导演是谁对他这么好。

庞麦郎有一定的艺术家的固执。仅凭合同并不能约束他。他经常跳过约定的歌曲,只唱几首他喜欢的特定歌曲。虽然钱来得比较快,但他拒绝去夜总会或其他商业演出。偶尔,当受邀参加音乐节时,他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出现在海报上。基本上,他只去现场,在那里他可以拥有自己的舞台。在普通人的理解中,音乐节是一个更好的场所,但他有自己的逻辑体系。他接受在画廊唱歌,因为那里充满了艺术。

当晚演出时,Livehouse里来了一两百名观众,他们高喊着他的名字。演出结束后,观众在入口处排队等候他的签名和合影。庞麦郎不卖CD,“国际化”之后才会考虑。一位观众告诉我,如果每个人都看穿谎言,那么谎言就无害了,只会凸显他的真实。他还表示,这种欺骗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像你不是名校毕业一样,但有时你也会这么说。”

他和经纪人在后台平摊演出费,看上去心情不错。我们去吃夜宵了。当我改变问题并更详细地询问有关约翰·阿瑟·波梅隆的叙述的起源时,他拒绝了。拉锯战开始了,气氛慢慢发生了变化。他似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反复说,还是专心做音乐比较好。他还带着自然语言问题说了一句:“我希望我未来的祖籍是台湾人。”

我不断地追问,终于,堵住的堤坝裂开一道口子,倾泻而出的是他的愤怒。 “如果我来自农村,会有人听我的歌吗?你还会把我当明星吗?”他几乎是大叫起来,凶狠地盯着我。尴尬的气氛中,庞麦郎先行离开。

那次会议中,那位经纪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名字叫白晓。他有着英俊的五官和好听的声音。他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口语是“我有一个朋友”。在谈到自己之前的工作时,他给出了多种答案:既是歌手兼作曲家,又是摄影师。他还称自己是一名社会活动家,“与很多人有联系,把这个人介绍给那个人,把那个人介绍给他们,积累了很多关系”。他说他正在拍摄一部慈善纪录片,一部关于精神病人的纪录片。另一则关于山村志愿者教师的故事。

一位在场的女士后来谈到了她对这位经纪人的感受,“可能他是个富二代,自己做点小生意。”

第一次见到庞麦郎时的表演

过路人

白晓并不是第一个认识庞麦郎天赋的人。在他遇到庞麦郎之前,已经发生了很多故事。当庞麦郎与北京华数唱片公司的关系破裂时,白晓并不是第一个接近他并赢得他信任的人。

2014年9月,庞麦郎从北京逃到上海,找到录音室录制了《天亮以后说分手》。经录音室老板介绍,他和因名声而来的李达一起吃了顿饭。李达出生在山东农村,在庞麦郎的歌曲中找到了共鸣。这位热心的华东政法大学前学生会主席提到,他正在创业,有一个由大三学生组成的小团队。歌手询问是否可以拍摄《蝴蝶沧海》的MV。

在以后对媒体的报道中,白晓总会说,2014年,庞麦郎的账户上最多有200万元。这个消息是庞麦郎告诉他的,他从未亲眼见过。但李达回忆,当他联系庞麦郎时,他的经济状况似乎很差。 MV更像是一个简单的学生练习,在大学和上海街头拍摄,双方都没有提到付款。这十天里,庞麦郎主要住在郊区李达的工作室里。

庞麦郎身上的不可控因素逐渐显现。 MV拍完后,他不辞而别。后来,李达得知,他悄悄答应了虾米音乐平台公司,去杭州拍摄了制作更加华丽的MV。与虾米相比,李达的学生团队已经失去了竞争力。他们的自由射击是第一,但当MV 《我的滑板鞋》首次亮相时,虾米取得了领先。

即便如此,李达此时依然是庞麦郎最亲近的人。《马路上熟睡的乞丐》发布后,双方关系急转直下。记者找到了李达,在他的介绍和陪伴下完成了采访。报道最后写到KTV点歌,李达也在场。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庞麦郎的信任。他向媒体表达了对该报道的批评意见,后来发现该记者已经拉黑了他的微信。他自认为是一个心地善良、真诚付出的人,结果却落得吃力不讨好的局面。在此过程中,他也对庞麦郎深深失望。最后一次和他联系是在QQ上。 2017年,白潇带着庞麦郎去上海——巡演时,他才认识白潇,并拒绝了他们的聚会。

李美仪一度成为庞麦郎眼中特殊的存在。 2014年,当她还在《摩的大镖客》工作时,她就在微博上联系庞麦郎开展业务合作。几个同事同时加了他的QQ,但他没怎么理会其他人,只回复了李美仪。他想要一部iPhone,就问李美仪的雇主是否可以给他买。合作一开始还算顺利,但中途却后悔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他至少换了四五个手机号码。他似乎很害怕被发现。每次换号码,他都会发短信告诉李美仪。直到有了微信,他们的关系才稳定下来。她称他为自己的“偶像”,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她感觉他也把她当朋友了。但在微信上,“偶像”总是只打繁体字,从不发声。李美仪想,也许是怕暴露自己的陕西口音。

他寄给她第二张专辑让她听,并询问她的感受。她实话实说,不如《我的滑板鞋》,让“偶像”非常失望。她觉得他并不像外界描述的那么庸俗,只是有些封闭。沟通时,他总是彬彬有礼,有问必答。

离开上海后,他去了昆明半年多,然后又去了台湾。随后,他告诉李美仪,他已经回到西安,成立了一家公司,并邀请她做他的经纪人。李美仪认真考虑了这个提议。因为工作关系,她确实和甲方有一些联系,她觉得自己可以帮助他。

但在工资方面,进展却停滞不前。当得知李美意当时的月薪有几万时,“这可不少了。”庞麦郎感叹道。他说只能开2000多个。直到2016年李美仪第一次见到庞麦郎,她才发现“突然有特工闯进来”。

2016年,庞麦郎在家乡陕西举办演唱会。图片来源cfp

桑乔

互联网流量转瞬即逝,普通人的成名只能维持15分钟。对于庞麦郎来说,就在一切讨论都消失殆尽,身边的人都成了路人的时候,白晓出现了。

白晓从未向媒体透露过自己是如何认识庞麦郎的细节。但他会说,2013年,庞麦郎去他工作的录音室录制了一首名为《我的滑板鞋》的歌曲。在他的一些公开叙述中,他与当时的庞麦郎有过简短的交流。但在其他说法中,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

2015年9月,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白晓邀请庞麦郎吃饭。第二次,他请庞麦郎吃饭,花了三五百块钱。 “如果你想制作音乐视频,我说我们合作吧。我这里有一个团队,我们可以根据情况报价,”他说。庞麦郎跳过这件事,说要举办一场大型演唱会。 “你想要一个场地,我知道场地。”白晓赞同道:“赞助很难啊,你说能拿几百万,我老实说能拿到。”

当着庞麦郎的面,他直接给朋友打电话:“音乐厅一天多少钱?你认识场馆里的人吗?一天一百万以上,打折后多少钱?火灾清除报告费用?” “他并没有攻击庞麦郎,而是通过一步一步的耐心指导,把目标从体育场缩小到了体育场。这位雄心勃勃的歌手最终同意把演唱会场地放在商场的一个剧院里。”我问一位兄弟去商场当经理。”白晓说道。

据白晓介绍,演唱会现场来了三四百人,气氛热闹,自然促成了他后来与庞麦郎的合作。事实上,一开始他的资源几乎没有。他认识了一位陕西歌剧院的朋友,并通过他联系了几位Livehouse老板。庞麦郎的线下演出是新鲜事。朋友介绍朋友,它就传播开来。

这是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团队。庞麦郎在西安租的三房两厅的房子是一家声称有十几名员工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公司所在地。两个房间都空着,上面覆盖着一层灰尘。他睡在其中一间,除了一张床外没有任何家具。他痴迷于英文包装的饮料和零食。床头放着各种喝了一半的饮料,他也不扔。

两人口头约定各分28毛钱,生活费和路费由白晓垫付。歌手只需要唱歌,新经理人不仅要履行经理人的职责,还要担任摄影师、宣传和生活助理。在人际关系比比皆是的livehouse舞台上,他也扮演着重要角色,为陷入负面新闻、沟通困难的歌手充当信用筹码。 2016年,白晓走遍了全国20多个城市,收入在5万到6万元之间。

从某种角度来说,庞麦郎的演艺生涯在2015年结束,如今,他的歌手身份又复活了。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报道纷纷出现,大家都尊称他为“庞老师”。媒体乐于将两人形容为荒唐的骑士堂吉诃德和忠实的追随者桑乔。白晓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我不是像桑乔那样迂腐无知的人,我是主宰者,几乎所有事情都是我负责,老庞只是做选择。”回到西安没有演出的日子里,他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情。白晓并没有参与庞麦郎的音乐创作。据他了解,每首歌的制作成本在3万到5万元。 “每次我问这些问题时,他可能看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我知道如何与他沟通,我会尽量避免接触一些他太在意的事情,”他说。

庞麦郎在微信上有成千上万的朋友,但他很孤独,独来独往。他似乎排斥家人,与他们很少接触。但现在,他似乎正在慢慢接受白晓。私下相处时,他会聊起小时候的生活,“背上书包,包点核桃包子”。他从来没有告诉白晓他是台湾人。

但歌手总是对经纪人保持警惕。经营舞蹈工作室的徐雅是白晓的朋友。他邀请他组织舞者陪演唱会,双方谈妥了每人两三百元的费用。经过五六天的排练,庞麦郎加入了练习,学会了动作,但在演出前,他改变了主意。 “这个人太防备了,他总觉得别人会占他的便宜,他可能会认为我们会在钱上骗他,到最后就不再需要我们了。”徐亚说道。

经纪人也有自己的方法。庞麦郎性格反复无常,总是否认自己说的话,白晓就提前录下来播放给他听。他说,这是他在一次采访被媒体断章取义后养成的习惯。白晓随时随地记录。他还记录了许多与庞麦郎的日常对话作为素材。

庞麦郎的年龄是双方都没有主动触及的话题。歌手在接受采访时有最终决定权。对于没有传达意思的表达方式,客服人员会帮助纠正。成名以来,他说过太多匪夷所思的话,即使他不断修改其中的一些话,可信度仍然很低。这种相处模式中隐藏着危险的征兆。 “桑丘”没有揭穿“堂吉诃德”的幻象,但也没有帮助他走出幻象。

媒体经常把麦克风递给白晓。他就是这个奇幻漂流孤帆上的年轻人,他的话似乎更有实质内容。这或许是另一个危险的征兆:《堂吉诃德》和《桑丘》的主要故事情节和细节很大程度上是由白晓塑造的。

庞麦郎和白晓一起去参加一个活动。图片来源白笑微博

分割和合并

2016年下半年巡演,票房本来就低迷,平均只有二十、三十人。 2017年,当节目再次开播时,下滑更加明显。有一场演出只有七个人来。各地的态度都在发生变化。 “都是趋利避害,能赚到钱,那就是朋友了。”白晓说道。 “如果不赚钱,以后就不会有太多联系了。”

比票房惨淡更令人沮丧的是看不到好东西的到来。由于未能应诉华数唱片管理合同诉讼,庞麦郎于2017年成为失信被执行人,无法乘坐飞机。 ——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飞过了。网易云音乐、微博等个人认证账户的控制权都在华数手里,他只能开一个小账户。

“他不会告诉我们,但我们也看得出来,他不赚钱。”白晓的好友徐亚说,“只要我们在西安,基本上都是朋友来支持他,给他化妆、做模特。”相反,距离较远的人却会受到他泼的苦水。 2017年底,李达收到了白晓的语音留言:“演出一直在赔钱,我都快亏本了,朋友们都觉得我是个傻子,我已经变得像一只流浪狗了。”

庞麦郎看待自己的方式正在发生变化。用白晓的话说,“他不会太嚣张。”但这种趋同却滑到了太平天国的另一端。他变得越来越消极,说话也越来越少。今年至少有十几场演出,但他因为预售不佳而放弃了。

他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经常回答错误、精神恍惚、重复别人说过的话或自言自语。他会长时间盯着某样东西。他的歌词中经常出现神和鬼。古拉格的虚构世界正在侵蚀现实。这是他的土地。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新的外国名字。他把《总统宣言》打印在数百页的A4纸上。

表面之下一定有一些内在的变化。白晓想起自己拍过的一个精神病人,是家乡的一位老人,表情和行为都和庞麦郎很相似。白晓忍了下来,他的精神世界也不堪重负,陷入了危险之中。他有心情就得哄庞麦郎。当庞麦郎突然消失的时候,他特别着急。他失眠了几个月,并服用药物来对抗抑郁症和神经性偏头痛。

表演仍在继续,旅程变得无聊而重复。据他后来所说,当整个事情失去了原来的意义时,观察本身就变成了一种意义。 “这就像给丹顶鹤拍照一样。你不只是拍了一张照片,你就知道它的习性。你必须不断地去那里。”他想过以后把这些资料写成一本书。无论是说服自己还是被动接受,他开始相信,“钱随时都可以赚,创作这样的作品比赚钱更有价值。”

2017年底,两人因几次争吵,心怀怨恨地分手了。庞麦郎放弃了西安的房子。他再也无力承担每年3万至5万元的房租,回到了宁强乡下。白晓去石家庄找到了一个叫“张哥”的人,用他的话说就是“对接行业里的一些资源”。事实上,他们还一起拍摄了短片。几个月后,他创建的短视频账号没有一个火起来,自然也没赚到多少钱。没有了庞麦郎,没有了媒体的关注,他又变回了一个无名之辈。

半年没有联系后,他们意识到彼此需要对方,于是又复合了。庞麦郎带来了《惊惶庞麦郎》 《南方娱乐周刊》等几首新歌,巡演再次开始。但当我们再次合作时,模型上会有一些调整。为了节省成本,演出地点大多选择陕西周边,并尽可能缩短周期。

白晓也将参加演出并作为嘉宾演唱几首自己的歌曲。他的解释是,反正我们也赚不到钱,不如上台一起玩。这些歌曲可以在他的网易云音乐个人资料中找到,该网易云音乐的粉丝不到100人。他最喜欢的歌曲是《我的滑板鞋》,这首歌蕴含着对普通人的同情心,灵感来自于贾樟柯的电影。

演出结束后,白晓将站上舞台,发表关于减少一次性塑料使用的主题演讲。这是一次奇怪的会议。有时他会讲20分钟,娱乐场变成教育论坛。演讲者并非具有巨大号召力的名人,也不是财力雄厚的企业家,响应者寥寥无几。

庞麦郎此前对摄像头是抵制的,因为只要有视频传播出去,就会成为B站邪恶视频的素材,他就会成为被愚弄的对象。但现在,他迈出了一大步,被多个纪录片团队拍摄,甚至允许他们参观他的村庄。

经纪人的驻地距离前方越来越近了。他接受了大量采访,还与记者合作撰写了口述稿件《打擎》,发表在自媒体“真实故事计划”上,获得“10万+”微信阅读量。其中包含了很多只有密切接触者才能观察到的细节,其中包括一个发生在机场的故事:“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孩子一直在附近走来走去,原来孩子想喝水”但饮水机上有一个一次性纸杯,庞麦郎帮他拿了一杯水,孩子喝完后,庞麦郎摸着他的头,带着他去找家人。当他回来时什么也没说。

但一切还没有改善。回想起来,巅峰是我们出道的时候,值得一提的表现都是在合作的第一年。庞麦郎就像一只受惊的仓鼠,对外界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白晓联系庞麦郎免费设计形象。店家希望利用这位前网红获得宣传机会,但他因担心经纪人私自收钱而拒绝前往。有时这种怀疑超出了常识。他曾经指着一个汉堡向一家商店抱怨里面有脏东西,“毁了他歌手的生活”。每个人,包括其他食客,都向他解释说这是胡椒,但他仍然希望经理向他道歉。他的处境时起时落,一些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会出现在他的记忆中。白晓后来认为这些都是“另一个人格为他弥补的”。

白晓继续投资自己的艺人,有时还需要在网上借钱才能维持生计。他以为自己不是一个成功的特工,但他立即找到了另一个步骤。 “特工为了自己的利益,必须违背一些道德和良知,我拒绝了自己。”

尽管相处中存在摩擦,庞麦郎却从未放弃他,并一次次回归与他并肩作战。他认为这是某种证据。经纪人应该获得艺人报酬的一部分,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庞麦郎真的那么受欢迎,如果经纪人真的那么糟糕的话,他想,那么早就应该有另一个家伙出现,抢走属于他的佣金。

据白晓透露,他错过了病情恶化前唯一一次与庞家人沟通病情的机会。

南沙河村庞明涛家的三间瓦房。图片来源cfp

做鞋

不仅仅是感受,还有具体的实际考虑。单纯依靠线下演出,很难平衡收入和支出。他需要寻找新的出路,扭转局面。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的想法终于要实施了。他的想法很简单:找投资商,设计图纸交给鞋厂批量生产,并与庞麦郎达成一致,他将获得40-60的股份。 “你一定会赚钱的。”他向妻子保证。

在他的期望中,滑板鞋也将为庞麦郎带来事业上的转变。歌手将亲自将这双滑板鞋送给娱乐圈的明星。鞋子不再只是鞋子,它们将成为一种信物,一种从底层带着清晰的痛苦追梦故事的有形结晶。 “我希望他能和所有这些人成为朋友,这个圈子里的每个人都会照顾他。”白晓。

他将独自进入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他上网查了资料,并咨询了律师。他听说广州是全国鞋类批发集散地,就前去考察。发泡、硫化等专业材料术语让他一头雾水。

几乎每个环节都遭遇了特定的灾难。他联系了广州美术学院的一位陕西老乡(“我的朋友”),给了他几万元来设计外观。找了家工厂做了样品,太丑了,浪费了2万块钱。他这才发现,设计图和实物之间存在着很多变数。转行到一家代工高档皮鞋的工厂后,当对方开出价格时,他一头雾水:制作一个模具的费用30万元起。如果他想免费生产,就必须从50,000 双开始。

投资也不好。白晓用一个可疑的故事给出了解释:他找到了一位50多岁的集团董事长(又是“我有一个朋友”),并表示愿意投资30万元。后来对方发现合伙人不是华晨宇而是庞麦郎,断然拒绝,“赚两亿我也不投资,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负面新闻。”不过,作为道歉,他给白晓送了两万元红包。

为了拍摄宣传片,他购买了一个6吨重的集装箱,好不容易运到村外的一片荒地上,装上发电机,让庞麦郎站在上面唱歌。在此过程中,他被“朋友”欺骗,花了4000元请他画集装箱装饰,但对方携款逃跑。就连申请一家听起来比较容易的商标注册公司,也花了近一年的时间。

至此,做鞋几乎成了一场赌博。他的积蓄,他的信用,他和庞麦郎的未来,都被一根细细的鞋带绑在了一起,与制鞋计划绑在了一起。

“继续跑,翻来覆去。”白晓回忆道。他前期投入了很多资金,而制鞋问题已经引起了媒体的轰动,所以他决定自己出资投资。我们和鞋厂老板一起努力,从原来的10000双变成了1000双。最后老板同意用最简单的模具,不成型鞋底,每个款式只做120双。我们本来打算做6个模型,但是第四个模型的样品刚刚出来。 “如果我们投入更多,就会花费更多的钱,所以我不会成功。”

2019年底,鞋子生产完成。经典红色滑板鞋采用头层牛皮,售价899元,普通帆布鞋售价399元。他在网上卖东西,把自己在西安租的房子的客厅变成了仓库。箱子占满了整面墙,一直堆到天花板。让他恼火的是,来网店询问的人总是对庞麦郎抱有很大的好奇心。 “如果我花半个小时去买一双鞋,我根本无法回答这些问题。这几乎是同样的问题。”

卖鞋为庞麦郎的故事增添了新的篇章,引起了新的关注。连吴克群也联系上,想去庞麦郎的家乡看看。白晓满脸期待。他认为他必须招待台湾的大明星。

他本以为明星们会带一两个朋友,没想到包括摄影团队在内,来了近10人,远远超出了他的接待能力。但当我们一起吃饭喝酒时,他还是抢着买单,花了2900元。回到镇上的酒店,他心疼不已,把单价加起来,看看自己有没有搞错。庞麦郎还责怪他没有给吴克群安排酒店。 “那你转5000块给我,我去安排他们。”他回答道。庞麦郎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觉得吴克群和经纪人对他很好,但其他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拍摄庞麦郎的房间时,不与他交流就跟着他进去,导演大喊:“滚出去!”整个过程,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没有跟明星说过几句话。随后,庞麦郎向他推荐了吴克群的微信,但他直接删除了。 “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为什么要加入别人的微信呢?”

庞麦郎和他制作的滑板鞋。来源:庞麦郎微博

第二次会议

第二次见到庞麦郎是在2020年7月。

故事情节没有太大改变;像我这样的面试官来来去去。记者曾四次见到庞麦郎。这位歌手一生中从未与女人有过如此多的现实生活接触。这种情绪让他感到某种痛苦。仿佛是在抗拒什么,他多次删除了记者的微信,又重新添加了她。

他还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今年他们几乎没有演出。疫情暂时打断了鞋子的销售计划。直到4月,庞麦郎开始在抖音直播卖鞋。他往返于宁强和西安之间,每隔几周播出一次。

地和设备由白晓朋友的公司免费提供。搁在从前来这是难以想象的,现实让他低头,他可以配合一些以前看不上的要求。 给明星送鞋计划泡汤了,除了吴克群外,再没多送出一双。真正的娱乐圈和他们像处在平行时空里。五条人倒是辗转表达过对庞麦郎的兴趣,但一直没碰上。因为直播卖鞋,算是与电商沾上一点点关系,在白晓推动下,庞麦郎上了选拔带货达人的节目《我们签约吧》,他的竞争对手多是成熟主播。此行没有报酬,经纪人自掏1000元,谎称是节目组给的。结果庞麦郎刚出场,不带伴奏地把《我的滑板鞋》唱完——他唱歌的缺点完全暴露了,即遭全场灭灯。候场期间,在安置选手的大厅里,他们感到其他人的目光,躲去了一个嘉宾房间(名牌上写的名字他们不知道是谁),刚吃了一根香蕉,便被工作人员发现,大骂一顿,赶回选手区域。这趟出行,庞麦郎算是迈出了一点安全区,留下的只有屈辱。他再也没有谈论过这件事。 那晚我们一起去唱KTV。像是带着某种隐喻的巧合,房间的墙上,霓虹装饰着一句话:“年轻时我想变成任何人除了我自己。”西安夏日傍晚依然炎热,他戴红色棒球帽,穿长袖衬衣与西裤。他是整个房间里最接近明星打扮的人。他一次次主动碰杯,虽然没有寒暄,神态拘谨,能感到他在努力地表示友好。他点的歌均是港台老歌,当然还有《我的滑板鞋》,他唱了好几遍。 遗憾的是,自2018年后他再无新曲推出。他一直在写词——据白晓说总数有上千首,但没钱编曲,无法变成完整作品。 那天晚些时候,我们边吃边聊。我发现,经过这些年与媒体打交道,他的表达障碍没有改善,反而更严重了,一切反应都是慢半拍的,几乎每句话有磕绊。再后来,一种没来由的阴郁突然遮住了他。他不再说话,把眼睛转向夜的黑暗深处,长久地凝视,表情悲苦。 他维持着某种尊严,记者在场时要住酒店(平时住在白晓家),与粉丝吃饭则要抢着买单。那晚我们送他,在小巷里绕路,“酒店”到了。一个脏兮兮一晚只要80块钱的小旅馆。我们陷入沉默,他办理入住,在前台发现上次住时遗落的帽子,拿了回来,简短地向我们告别。困于古拉格的他似乎完全意识不到,破败的环境与他想展现的体面是矛盾的。 回去的路上,聊起庞麦郎令人担心的状态,白晓没有顺着说下去。 “我不是无条件地为他付出,我也在利用他。”他说,“我通过他,也接触到以前接触不到的资源。” 我第二次见到庞麦郎,一起去唱KTV。 我第二次见到庞麦郎,一起去唱KTV。 师弟 堂吉诃德与桑丘的组合里出现了新人。在2020年1月,柏然成为白晓带的第二位歌手。 1个月前,他在抖音偶然看到庞麦郎的直播,加入与他连麦。他与一同出现在直播间的那位明显更能说会道的经纪人加了微信,一直在线聊。他把作品demo发给白晓听,得到了认可。听到他说想把歌做出来,白晓告诉他自己曾做过幕后,可以帮助给他,邀请他从所在地徐州来趟西安。 他得到白晓的热情相待。刚开始他住在酒店,对方极力邀请他在家里住,两居室一间是预留给庞麦郎的,他就睡在客厅沙发。过了几天,白晓太太带着不到一岁的孩子也来了,诸多不便,白晓也没让他搬走的意思。他相信对方是认真想做他的伯乐,他看过白晓的社交媒体后台,确有很多草根音乐人在向他自荐,他只选择了他。 “老庞,你就是他师哥了,随便吆喝他就行了。”白晓对庞麦郎说。师弟拿师哥的一副眼镜戴着玩,师哥立马就说,送你了。 唯一失望的是,白晓并没有什么幕后资源。说带他去录音,他以为是正规录音棚,结果就是去“他朋友家里随便玩儿玩儿”。他感觉在音乐制作方面,白晓还没有自己懂得多。他当年工作的那个录音棚早不在了,而他在里面做的仅仅是录音助理而已,学过混音,只浮于皮毛。 柏然是开篇那位粉刷匠牛犇为自己起的艺名。他不喜欢本名,觉得土。被一个小公司签下后,在起艺名上,他没有自主权。就叫犇犇吧,老板随口敲定 。当终于与那家公司分道扬镳,他换了心仪的名字。 过去3年,他不再刷墙,全身投入音乐,听到却是梦碎的声音。他写的歌,几千块钱卖掉了。一个昆山的小公司签了他,整个公司就几个人。老板的基业在别处,进军音乐纯粹玩票,叫他去本部年会上唱歌,说好800块钱也没给。签约后,他发了一首歌,没有任何反响。疫情来后,公司每月给的2000元也停了。最初的灵感井喷过去,他发现近两年来写不出什么新歌了。他没有创作方法论。 柏然逐渐意识到这种新玩法。“一些歌一夜之间在抖音上刷几条就能听到,你以为这是平白无故的吗?”歌首先要在短视频平台火起来,就会有人去音乐平台去搜关键词,热度高了才会登上属于音乐的排行榜。但他之前的公司没意愿为他买流量,他自己也没有钱。 “薛之谦说,这个时代没有怀才不遇,因为这个时代的自媒体已经足够承载你的才华。”柏然说,“我不是很认同他这个话,这只是一种毒鸡汤。大多数音乐人就是堵在推广这道门槛上了,推一首歌的代价太大了,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可以的。”他不再幻想自己会走红。

他和庞麦郎成了朋友。他对这位师哥产生了很强的亲近感,感到他们很多方面很像。他们都不会任何乐器。“你咋作曲?”他问。“就唱呀,唱呀。”师哥说。“你是不是拿手机这样哼着录?”他又问。“对呀,我们俩是一样的。”师弟只读到小学三年级,但他语文一贯很好,这一点上,师哥也一样。师哥不苟言笑,但极少情况下,师弟见过他天真的笑容。师弟照着《我的滑板鞋》写了一首《我的溜冰鞋》,师哥很喜欢,唱着唱着跳起来。 柏然打算孤注一掷。他拼上积蓄,又借了些钱凑够两三万,把最珍爱的那首歌《蝴蝶沧海》本已卖出的版权买回来,精心编曲制作。这些钱只够做这些事了,推广是个无底洞。“如果我有一套房子的话,我会把这套房子给卖掉,来推我的这个歌。”他说。 庞麦郎是他接触过最火的人。一些他结交的网络歌手,歌火人不火,他离成为他们尚有很远的距离,他的抖音粉丝不到一万。至少和庞麦郎在一起,流量是现成的。同一个账号,白晓直播时,三五十个观众,换庞麦郎就有几千人。 在西安的日子,他们一起拍短视频。白晓当导演,把重要戏份给到柏然,把他的歌作为背景音乐放进去。直播时,他也得到出镜机会。“直播可以一直做下去的话,我这个《蝴蝶沧海》多多少少有点点击量吧。”柏然想。 柏然在工地唱歌 南沙河村 事情有一点不对劲。以往庞麦郎来西安,最多待一周就走,但这次,庞麦郎从2020年12月初过来,就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似乎在逃离什么。 两居室里除了白晓两口子与不到1岁的孩子,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以及堆砌如山的鞋盒,生活空间就像白晓的财务状态一样紧张。婴儿哭闹,厕所天花漏水,太太李飘闹了几次离婚。李飘的敌意也转向了庞麦郎,她不叫他名字而是坚持使用一个称呼——这个词可以形容某种发型,也是这些年丈夫巡演路上常吃的食品——泡面。 相处中,柏然逐渐察觉到一些异常。毫无来由的,直播时,庞麦郎对他动过手。“找个电子厂上班吧”,弹幕上,恶语与嘲笑几乎占据全部,庞麦郎视而不见,没有表情,准确的说,那是一种线条僵硬的、失去了所有情感与欲望的表情,仿佛一度高墙把他砌在世界之外。还有好几次清晨,柏然路过庞麦郎的房间,从虚掩的门里看见他穿戴整齐,戴着帽子,站在床边,一动不动。过段时间再看,他还是以一样的姿势保持站立。那场景有说不出的诡异,令他不寒而栗。 1月29日,一趟旅行临时插入:为配合竹内亮工作室的纪录片拍摄,他们一同陪庞麦郎回家。到镇上之后,再包车开40分钟去山里的南沙河村,歌手的家是土坡上的三间瓦房。 大家围在火炉边聊天。庞父笑吟吟地说到儿子小时候就爱音乐,坐大巴去汉中就为买把吉他。他说这些年都在支持他,制作《我的滑板鞋》时就给他打了6000块钱,而他的年收入仅两三万元。 他是庞麦郎的父亲,儿子的开心和儿子的选择才是重要的。尽管好多年来儿子并不开心,父亲也并不从精神上理解儿子的选择。儿子游离在城乡之间,两边都没有找到他的位置。在家的时候,他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务农主要交由两位老人。在很多方面,父亲对儿子一无所知。 南沙河村的那个夜晚,柏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更可怜的人。他羡慕庞麦郎有如此爱他支持他的父母。而他的成长里,父母是缺席的。1岁时,父母离婚了,伤心的父亲把他丢给爷爷带,去了外地打工。爷爷酗酒,一喝醉酒打他,粗棍子都打断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快点长大,走出这个地方。13岁时,父亲把他带去商丘,扔给了母亲就走了,但已另组建家庭的母亲不收留他,给他50块钱,让他回去。他去徐州镇上的餐馆刷盘子。之后的日子,什么能吃饱就干什么,做过烧烤的学徒,在化工厂打工,还去过崇明岛的造船厂刷油漆。孤身在外的这些年,他内心厌恶跟亲情有关的一切节日。他感到庞麦郎与他如此不同。 庞麦郎早早去睡觉了。留下其他人继续聊着。夜已深,庞父喝了很多自家酿的苞谷酒,似乎醉了,满是沟壑的脸颊变得绯红。他歪着头,缓缓地对白晓说:“我问你一句话,你跟他相处这么几年,你有发现他有其他的异常吗?”他等待白晓回应,见他不吭气,接下来说道:“说话感觉起来,有其他的啥?有精神上的问题吗?”当着所有人的面,庞父把庞麦郎送入过精神病院的事讲了出来。 秘密不再是秘密。一些表现,于是有了全新的意味。歌手的狂妄与虚夸,可能是种不自知。他的疯癫之语与惊惶之态,是疾病发出的清晰尖叫,他的身体在受苦。 第二天临走,白晓给庞家留下4000元。他对庞父表达,希望能多观望,不要再急于将庞麦郎送院,否则“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故事的终点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回到西安没过几天,庞麦郎突然发病,他动刀威胁。白晓太太把厨房里的锐利工具都藏起来了,带着孩子把门反锁在卧室里。柏然感到恐惧,他搬出去住了酒店。后来回想他非常惭愧,他成了逃兵,把危险留给白晓一家。除夕前夕,庞麦郎不告而别。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在他把庞麦郎入院的消息对外公布的几天前,白晓曾突然联系过我。他的声音失魂落魄。“他就是我最近的一个朋友,我们相当是家人。”也许无从对其他人说起,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桑丘失去了堂吉诃德,一切的失去,刚刚开始。 他说庞父咨询过,去大城市治疗需要50万元,他想帮助庞家后续募款。他注意到小道消息已在流传,担心一旦被自媒体扩散,“进行营销、炒作,带节奏,带流量”,那样一来,庞麦郎的磨难只变成了他人的谈资。“我们必须掌握主导权。”他说。 主导权,这个他多次提到的词,从未真正掌握在他手里。事态之后没有按他的想象发展。大量营销号跟进,夺取瓜分了流量。庞家人谴责他自作主张曝出隐私,称他“狡猾”,募款活动也无法推进。网友的谩骂中,他成了利欲熏心的经纪人、毫无底线的炒作者、吃人血馒头的罪人...... 2019年4月白晓曾和庞麦郎一起回到庞麦郎的老家 图源白晓微博 堂吉诃德 当你审视整个故事,所有人都撒过谎。歌手撒过谎,经纪人撒过谎。庞麦郎的父亲为了保护儿子,面对媒体否认被他袭击——尽管母亲和村干部之前都说了与他完全相反的话。徐州人柏然能坦然对我说出他的低学历,但他社交媒体备注地区是香港九龙,他总发自己唱粤语歌的片段,确实有一定迷惑性。一个微博ID“作家王波”的人,自称是庞麦郎的老朋友,去病房和他聊了一个下午。我采访几分钟,他露出太多破绽,匆忙挂断电话。他看起来迫切地想得到关注,每一条微博都在生硬追逐一个新的娱乐热点。 真实世界里就是有着如此之多的不真实。关于年龄,关于出身,关于犯过的错,名利场像一座雾气蒸腾的哈哈镜迷宫。篮球运动员把岁数往下登记了三岁,说唱歌手生长在中产家庭却在歌词写来自街头,名流性骚扰女性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些谎言一眼可辨,一些谎言则不是。一些人说谎被抓后,像落水狗一样被狠打,而另一些人则被轻易放过。 通过周边采访,我重新进入白晓的故事。当我接触更多的人,故事有了另一重样貌。 2013年,陕西富平县人江宇在无锡工厂里当主管,他把表弟白哲从老家叫过来,让他跟着自己,在流水线上当包装工。他对这个表弟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小学、初中成绩特别好,又听话。家里搞养殖,他从小帮着收鸡蛋、喂鸡,啥都干。但家庭变故突如其来,2012年白哲读高三,当面的司机的父亲晚上下班,喝了半瓶啤酒,突发心梗去世,这孩子就不读书了。家里先前靠借了十几万元买了车与运营路线,钱还没还清。 “我姑父不在了,家里欠了债,让我姑姑一个人还,我肯定心疼我姑啊。我觉得他可怜,我姑姑也可怜,我才把他叫到无锡去的,因为这边的工资比那边高嘛。”江宇说。 表弟热爱音乐,高中就买了吉他,自己写歌。表哥不认可,“我从头到尾不允许他走这条路。我说不该说的话,他那时唱的歌也不怎么好听。”他自己也知道没有天赋,音乐大概是他最早破碎的梦想。 白哲在的部门20多个女工,就他一个男的。他上夜班,表哥也见不着。干了3个月他就偷偷跑了。之后几年,表弟躲着暴脾气的表哥,不敢相见。 再联系时已是2016年,表哥接到电话,表弟到了无锡,“我们来到这里搞演唱会”。“谁啊?”表哥问。白哲发来一张庞麦郎的海报。江宇对这个姓庞的歌手印象很不好,见面他戴着个口罩。“戴口罩干嘛呀?”表弟赶紧解释,这是个名人。 经纪人是他的新身份,白晓是他的新名字。他对打工生涯,绝口不提。叙雅认识他至今已有8年,这位舞蹈老师对白晓的早期认知是一个中等收入的自由摄影师。叙雅的工作室需要剪片、拍摄,白晓知道创业艰难,次次都是免费帮忙。“他的身世这一块,甚至他父亲去世的事,在我面前从来不说。”她说。即便是太太李飘,也是在结婚前不久的深聊中才听他说工厂经历。男人维护着他的尊严,但那一次他说了许多事,他哭了,说梦到了他的爸爸。 李飘是和朋友一起看演出时认识的白晓,所谓明星经纪人的光鲜泡沫很快破灭了,真正让这位大学生倾心的,是那个学历不如她的男人身上另外一些东西。他性格温和,没有一点脾气。他自费出了本诗集,没有销路,但她很喜欢。 她在上海实习,他来找她,地铁里有人坐轮椅,他主动帮其家人抬下台阶。看见神志痴呆的老人迷路,他跑去联系工作人员解决。白晓的高中同学在大山深处支教,他自发去给他拍纪录片。看到孩子们手有冻疮,他念念不忘,联系了一个房产企业,送了一车物资进去。李飘也去了,天降大雪,车子卡在山路,他们一起下车推。 他给李飘看海洋生物吞食塑料死掉的图片——这是他在巡演中进行环保宣传的由来。他还把电话打到省政府办公室,陈述具体想法。“蜘蛛侠那种电影看多了,他总以为他是个救世主。但是他想法过于幼稚,过于简单。”李飘说。 柏然也认为,白晓是善良的,出发点总是为别人好。竹内亮团队拍庞麦郎的纪录片,他会把另一个艺名“雯方”的朋友也喊到家里来坐,那位陕西农村小伙子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模仿秀演员。“多多少少也能增加一点曝光度。没有任何利益,更不存在金钱交易,纯粹是朋友。”柏然说。对于这些草根来说,这是他们努力在抓住哪怕微乎其微一个向上走的机会。在外人看来,这是在“蹭热度”。 在朋友魏大鹏看来,白晓是一个脑子活络的人,“想法很多,但没有正儿八经踏实地去做一件事情”。他说过要为庞麦郎拍电影,代言宁强特产核桃馍,开小吃店。魏大鹏开传媒公司,手头有项目极力想拉白晓入伙,还把办公室钥匙给了他一套,但他坐不住。“感觉每天很忙,我也不知道忙啥。”魏大鹏说,“他始终心是漂泊的,喜欢云游四海。”叙雅的丈夫刘韦伯是个微电影导演,意识到白晓经济困难,提议让他进组当摄影助理,答应得挺好,最后也不了了之。 到2019年下半年,李飘能察觉到生活境况变化,“我想吃个葡萄,他都不给我买了。”他追求的那些虚无缥渺的东西,一度也吸引着她,但在柴米油盐面前,变得暗淡下来。这对情侣一度考虑过分开,因意外有了孩子,才慌忙决定成婚。 婚宴在白晓老家富平县举办。那本该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从西安赶去参加的叙雅却感到这位老朋友非常压抑。他哭得很厉害,像是在释放一种积聚已久的压力。 庞麦郎没有到场。表哥江宇愤愤不平:“这人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你俩这么好的朋友,都不参加你的婚礼。”白晓告诉他,庞麦郎比较忙,等孩子过满月的时候他肯定会来。来年5月孩子的满月酒上,还是不见庞麦郎。 白晓后来告诉我,他完全不怪他。“他也很穷,你让他过来参加我的婚礼,连来回车票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庞麦郎寄来两套衣服,还用塑料袋装了10斤柿饼。他很感动,“他已经很尽力了”。 等待新婚夫妇的,是接踵而来的烦心事。先是孩子查出血管瘤,才做完第一个疗程,没钱就先停了,瘤长到鸽子蛋大小。接着婆婆又摔了腿,膝盖有积液,行动不便。老人的生活开支都是白晓弟弟承担。 2020年下半年的一个深夜,叙雅夫妇曾去白晓出租屋探望他。歌手躺在床上睡觉,经纪人还没吃晚饭。刘韦伯要给他叫外卖,白晓请他多点一份,“明天早上庞麦郎起来了再吃”。他们聊起卖鞋的事,白晓说一晚上卖几千块。“你再别给我在这儿装了。”刘韦伯不信。白晓还在强撑,说一晚上卖几百块。“一晚上卖几百块也不是你这样子,连饭都吃不起了。”刘韦伯说。每次见面他们都劝他,离开庞麦郎。 “他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如果放弃掉的话,其实他心里是不甘的。”太太李飘说,“我觉得他也应该去精神病医院看一看。”她感觉,白晓就是另一版本的庞麦郎,钻进了同一个牛角尖里。他从内心认可庞麦郎的才华,他从未贬损过他的音乐,直到最后他都坚持认为,庞麦郎不火的原因在于没有太多的曝光度。 白晓坐在庞麦郎家的屋顶 图源白晓微博 结局 终于到了给这个漫长故事结局的时候了。 歌手、诗人、自由摄影师、导演,无论他自己怎么定义自己,庞麦郎经纪人这个身份永远在最前面,让他被众人看到。认识了庞麦郎之后,人生的窄路似乎变宽了,他去了很多以前从未去过的城市。而现在,不得不与这个身份告别了。 他告诉我,庞麦郎在机场帮孩子接水的故事,其实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这个故事被媒体一次次引用,以展现庞麦郎的善良。如果他不捅破,没有谁会怀疑是嫁接的。在他与庞麦郎之间,他是唯一能公开说话的那个人了。现在,他似乎想做个了结。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不想再在乎这些东西了。”他说。 至于滑板鞋到底卖出了多少?他终于承认,360双还剩下280双。“这些内容你就别写了,我觉得可丢人了。”他说。这个计划从只能生产360双时,他就已经知道在商业上彻底失败了。按成本核算,需要每双卖到1500元以上才有利润。但他还是搭进去十几万元,靠着网络借贷填上漏洞。“我骗了我太太。”他说。 他带着妻小回到富平县,找了一份3000元月薪的文职,“照顾好家人,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他母亲则去了西安当保洁员,住在他的出租屋,守着那一堆没卖出去的鞋子。 在精神意义上,他觉得自己成功了,他造出了庞麦郎梦想中的滑板鞋。他曾告诉他:“你要多少都行,你把这个鞋子就当纪念。你以后就不用穿旧鞋子,永远穿新鞋子。你就一个月穿一双,你一年穿十双......” 他想要的募捐虽未促成,爆料对现实也许还是有了一点点触动。爆料后的第二天,即庞麦郎被警察协助送院后的第12天,镇政府工作人员去庞家探望。面对蜂拥而来的记者,工作人员表示庞麦郎的治疗,按照国家政策可通过合作医疗方式报销部分费用,无法报销部分可由民政补足差额部分,“对于他家来说,看病费用不会有负担”。 结局也许早已写在开头。为庞麦郎拍过MV的李达告诉我,在2015年,他曾陪媒体去庞家探访,庞母拉着他的手,“悄悄地说了一下,说她的儿子其实是精神上有问题的”。 李达回顾MV最后的工作人员名单,不禁感慨。当年他的学弟学妹,有人去了美国最好的电影学院进修,有人成了B站知名up主,有人在广告圈闯出了名堂。而他也创业有成,公司年营收两三千万元。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成长,只有庞麦郎留在了原地。他不认同过于武断使用阶层固化的判断,他自己就是来自农村却改变命运的例证。 柏然回到徐州,继续制作《蝴蝶沧海》。但当我把demo转给几位音乐行业的朋友,得到评价却不高。“和声都是错的,”一位音乐制作人说,“旋律还可以,但属于一种业余的才华。” 某种意义上,庞麦郎成为那个幸运特例,他具有写词上的特殊才华——用娱评人狠狠红的话说,一种没有他者的旁若无人,没有一丝自怜、自卑,没有经过任何思量、比较、算计而写出来的歌——这是柏然、白晓都不具备的,他又在媒体、资本与时代的合力中冲上浪潮之巅,但成名也将他拖入厄运之中。 等待庞麦郎的,是3个月的封闭疗程,以及可能后续更漫长的治疗。他被收走通讯设备,外界发生的喧嚣,他可能一无所知。他虾米永久下架后,他自主运营的唯一音乐平台账号也消失了。他留下了许多无从编成歌曲的诗。 回到开篇那个问题,我问柏然,是否愿意与庞麦郎交换人生,他选择拒绝。但在回答之前,他犹豫了片刻。他承认这是一个有诱惑的交易。这迟疑的几秒钟,蕴含的正是对被看见的渴望,和被毁灭的恐惧。这些是7年前的牛犇不能理解的,是时间给他的答案。 一个故事嵌套着一个故事。庞明涛、白哲、牛犇,他们早年辍学,贫穷且默默无闻,他们本来可能不会思考自己为什么生活,直到一个钩子钩动了他们——也许是音乐,让他们想成为被看见的人。 岁月川流不息,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金发女郎,马路上熟睡的乞丐,穿滑板鞋的少年。KTV里端果盘的服务员,盯着屏幕出了神。住地下室的歌手吃着泡面,满脑子里都是迈克·杰克逊。南沙河村的老俩口,在烈日之下种水稻。富平县的面的司机夜里回到家,喝了半瓶啤酒。独自住出租屋的保洁阿姨,在某个晚上忆起了丈夫。纪录片导演扛着机器到处跑,特稿记者又熬了一个通宵。绑着安全绳悬于高空的粉刷匠,想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流水线上的包装工,把告别庸碌生活当人生目标。众生皆苦。摩擦,摩擦,给自己打着节拍,我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叙雅为化名。) 柏然与庞麦郎

用户评论

鹿先森,教魔方

这个标题太诗意了!想起那个被质疑唱功、不被接受的年轻人,如今却在舞台上闪耀。他不仅用歌声感动着我们,更是在证明自己,用行动表达着“蚂蚁未曾忘记歌唱”的力量。

    有13位网友表示赞同!

生命一旅程

听过庞麦郎的歌很多,真的每一首都能打动人。这几年他的进步特别大,唱功稳扎稳打,歌曲也越来越有内涵。他的故事很有感触,鼓励我们不要放弃梦想,即使是“蚂蚁”也要歌唱自己的声音!

    有9位网友表示赞同!

仰望幸福

我个人不喜欢乡村歌曲这种风格,但是庞麦郎的歌总能引起我的共鸣。他唱的是生活的百态,真诚的表达让听起来格外舒服。这首歌也确实很有力量,让我更加珍惜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美好。

    有11位网友表示赞同!

放肆丶小侽人

说实话,“蚂蚁未曾忘记歌唱”这个标题感觉有点矫情了。庞麦郎的确是很优秀,但有些评语夸大了他的经历,把他包装成某种“励志故事”,忽略了他的音乐本身的价值。我希望大家能够更客观地看待艺术品,而不是一味追求感人煽情的文字游戏。

    有5位网友表示赞同!

念旧是个瘾。

这个词组“蚂蚁未曾忘记歌唱”真是太有冲击力了!它一下子让我想起了那些默默努力的人们,他们就像一只只勤劳的小蚂蚁,默默地付出着,却又总能发出自己的歌声。我很希望能看到更多像庞麦郎这样用音乐打动人们的作品。

    有20位网友表示赞同!

等量代换

我喜欢庞麦郎的真诚和他的音乐。他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魅力,让人感觉很温暖、很真实。希望他可以继续唱出属于他的声音,让更多人感受到那个“蚂蚁”的力量!

    有17位网友表示赞同!

最迷人的危险

其实我觉得很多时候,“蚂蚁未曾忘记歌唱”这样的标题更像是作者的一种自我渲染,是为了吸引眼球的噱头而已。如果作品本身不够优秀,再多的渲染也不会有效果。我希望大家能够以更加理智的态度对待文章和音乐。

    有7位网友表示赞同!

滴在键盘上的泪

我挺喜欢庞麦郎的歌声,特别是他那些动听的小调,听着就像在耳畔响起乡村的田野风光。他的声音很有特色,非常有辨识度。希望他再出更多好歌!

    有13位网友表示赞同!

窒息

看到标题我就想到庞麦郎以前被质疑的事,感慨真深。但他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经过不断的练习和磨练最终获得认可,这真的很不容易啊!"蚂蚁未曾忘记歌唱" 说的就是他。

    有10位网友表示赞同!

鹿叹

庞麦郎真是个宝藏歌手啊!他的作品总能直击人心弦,唱出了很多人内心的真实感受。我喜欢那些带有故事性、情感力的歌曲,他能完美地将这些情感融入音乐中,听起来很有层次感,而且让人记忆深刻。希望他以后还能创作更多好歌!

    有12位网友表示赞同!

虚伪了的真心

说实话,我听过庞麦郎的歌,感觉他的唱功和风格不是我的菜,我不喜欢那种轻柔,带着点伤感的情绪表达方式。但客观来说,我觉得他对音乐的理解还是不错的,很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喜欢乡村风格的人应该会很喜欢他。

    有10位网友表示赞同!

oО清风挽发oО

标题真诗意呀,“蚂蚁未曾忘记歌唱”让人联想到那些坚持梦想的小者们。庞麦郎不就是这样的吗?他用自己的歌声告诉我们,即使是小草、小动物,他们也一样有自己的能量和光芒!

    有16位网友表示赞同!

凉笙墨染

听过几个庞麦郎的歌,说实话,感觉和他之前的曝光形式有点格格不入。那些传言说他是乡村歌手、唱功好这类说法我个人不太认可,我觉得他的歌曲风格比较大众化,歌词也很平淡。

    有16位网友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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